热门小说《职场:高岭之花为她甘愿下神坛》近期在网络上掀起一阵追捧热潮,很多网友沉浸在主人公苑明皙曲知遥演绎的精彩剧情中,作者是享誉全网的大神“苗家”,喜欢现代言情文的网友闭眼入:(双洁 身份悬殊 近八岁年龄差 高岭之花落神坛)27岁,在重组家庭长大,自卑社恐的曲知遥,多年辛苦积攒买下的小房子迎来的租客居然是来自省城、时年34岁的大人物苑明皙。自此之后,她房子内水电气暖频频发生故障,忙碌一天的她总会在傍晚时分接到苑明皙的投诉电话。她能明显感到,这位租客不太好伺候,可也只能忍气吞声,更不敢提前解约。 再接着,习惯像只鹌鹑一样缩在人堆里的她,发现自己总是被无故推到人前:她通宵达旦写的调研报告不会再被别人抢了功劳;她小声嘟囔的创新点子也会被人听见。 同事们都在议论,说是她交了上等的桃花运,高冷大领导那双目空一切的眼睛总是追着她跑。这怎么可能?前途一片光明的大领导怎么会看上微不足道的她?就算是他们曾阴差阳错、春风一度,又能怎么样?曲知遥很有自知之明。直到某天,她好脾气地忍受着相亲对象的傲慢时,却被那个大人物拽到了民政局门口。“就这么着急嫁人?”苑明皙双目赤红,声音也不再如雪山上的清泉般冷冽,“要是你不嫌弃我老,就嫁给我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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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想开口说些什么,可苑明皙的电话又响了。他示意她噤声,这才接起了电话。
他看似不经意的动作,将曲知遥从梦境拉回到了现实。
“妈!你怎么这么早打电话,什么,你又忙了一个通宵?真是拿身体开玩笑。你怎么知道我没在别墅?你还当真有耳报神,是,静海县下了好大的雪,政府办通知扫雪,我提早出门了。”
挂断电话,苑明皙若无其事地说:“你说,我妈五十几岁的人,年审还是要搞通宵,怎么说也不听……你穿衣服做什么,不再睡一会了?”
“不了。”
曲知遥已经不想说什么了。苑明皙家里来电话时,他叫曲知遥不作声,并在自己家人面前完全否认在外面过夜的事情原本也倒是没什么。
可是,她原以为,他至少会露出一丝不好意思的神情,或者会解释一句。
结果,他并没有往心里去,甚至并未觉得这有什么不妥。
这也许就是出身优越家庭的他不经意间露出的真实想法。
他不像舅妈口中的那些有头有脸的人,会把嫌弃明确地表达出来。他并不在乎她是什么条件,因为他根本没有将她当做是交往对象来考虑。没有考虑过,自然就不在乎。
瞧瞧!就是这样,人的贪欲就是这样滋生的。
昨晚之前,曲知遥还不会为这些和她无关的事情不舒服。
可过了一晚之后,她居然在乎起这些有的没的。
若是长此以往下去,本身就思虑过重的她还会有好日子过吗?
“时候不早了。也该起了。”曲知遥淡淡一笑,“领导,晚间我也没什么特别想吃的。”
“那你好好想想,路不好走,改天去也可以。”
“我真没什么想吃的,若是临时想起来什么,我叫肖乐陪我去就行。”
“你这是什么意思?”已穿好衣服的苑明皙这才发现她语气不太对。
“领导,宋文这件事,还有乐乐的事实在谢谢你了,我不知道怎么说……可是咱们之间的事还是到此为止吧。”
“你这是什么话?昨天晚上你明明也……”
“是,我没抗拒,你,你也很好。可领导,我还是那句话,咱们不是一路人,离你远些,我就是对自己好些。”
“你是在认真地说么?曲知遥?”苑明皙此时憋了一肚子委屈,他想说,自己知道曲知遥有事,第一时间冲出去帮忙。
昨晚是他来找她不假,是他有需要不假,可是在整个过程中,他都很照顾她的情绪,甚至后来曲知遥都有些反客为主。怎么,他卖了一晚上力气,这才刚刚起身,她就又要不认账了?
听着苑明皙的语调有着委屈,曲知遥也没有心软。
从小到大她听了太多不愿意听的话,可那些讲话的人从未存着半分心软。她好不容易脱离了那个环境,考上了公务员,买了自己的小房子,自食其力。日子刚刚向好的方向发展,她再也不想听到别人对她的指指点点了。
如果是说枫城那一夜是错误的开始,那么昨天那一夜就是错误的终结。
“领导,我是认真的。以后你再来敲我的门,我是不会再开了。我说到做到。”
“你当你是谁?你当我是谁?”苑明皙饶是再有涵养,终究还是养尊处优长大的,承受不了太多的委屈。
“我当你是副县长,是高高在上的领导。当我自己,只是一个小小的基层公务员。我的认知一直很清楚,从未想过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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曲知遥顶着两个黑眼圈到了单位,办公室的人都在窃窃私语。可见她走了进去,却纷纷噤了声。
她本以为,大家议论的还是昨天宋文跪在办公室门口的事情。
可没一会儿工夫,潘远图将她叫到了办公室旁边的小会议室,神色凝重地说:“小曲,你工作实在是太大意了!”
“潘主任,昨天实在是……我真不是有意误了调研时间的……”曲知遥自知理亏,很诚恳地解释道。
“不是说你误了时间的事,而是你的材料里有漏洞。关于凯旋碑的外墙几个太极式样的修缮时间,你报告里交代的时间就是错的。”
太极式样的修缮时间?曲知遥想着,之前校对的时候,她对李隆镇文化站提供的元代修缮这个时间节点存疑,因为据她了解,因宋代理学盛行,“无极而太极”等思想就会体现在建筑之中,可也不能说,宋代兴起,元代就不能沿用……昨天,她打电话,就是想确认一下这个年份。
“这本来也不是什么大事,可咱们新来苑县长偏就是位行家里手,当场就冷了脸,小孙很是被动……”
等等!这话是什么意思?
既然出错的是自己,为什么小孙很是被动?不消说,定是孙涵美拿走她案头的材料,说是自己准备的。她言语之间对那个苑县长赞赏有加,有个露脸的机会,怎么会放过?
若是在平时,曲知遥也许会默默地听着,可这两天,她的情绪实在是不太好,便说道:“材料是我准备的,有了错误我负责。就是苑县长追究下来,你把我推出去好了。”
潘远图第一次在曲知遥这里吃瘪,一贯说话办事像是万金油的他却想不出什么话来。心里不住埋怨着那个小孙真是头脑发热,人家苑县长问她材料是不是她准备的,她也不察言观色一下,就点头答应。回来被尤局长训了之后,还不能善后,只会哭哭啼啼。
“要是没别的事,我就先出去干活了。或者,需要我去苑县长那解释一下么?”曲知遥不耐地站起身来,把潘主任晾在那里。
她知道,苑县长即使是不爽,也会找局长,怎么会找到她这个小兵头上?再说,孙涵美已承认材料她自己准备的,尤局长、潘主任自是心知肚明,也不会再将背后有个曲知遥这件事说出去。
可哪里知道,事情到了下午,便有了反转。
潘主任喜滋滋地孙涵美说:“小孙,苑县长说让咱们尤局过去一趟,还点名说把你带过去。”
“怕不是又要说我吧!”孙涵美倒是想着能再目睹下苑县长的风采,可一想到昨天在李隆镇县长的冷脸,她心里着实没底。和曲知遥不同,她是大专生,学小语种的,虽说也是从“三不限”那海量的报名人数中杀出重围的,可她知道自己的文字能力很弱。正因为这样,才格外眼疾手快,就是想给领导留下个好印象。
“不会的,政府办副主任马燃说了,苑县长心情不错。”
孙涵美就乐颠颠地跟着尤局长去了政府大楼。
见他们出去,张静就说:“小曲,你还当真是好脾气,由着自己的功劳被抢了去。”
曲知遥没有吭声。她心想,这份材料本就是个半成品。当时尤局长让她准备,就是打算在有需要的时候,让她做个汇报。
因时间仓促,对于她熟知的前因后果,她压根就没有写出来。她知道孙涵美做事愿意抓巧宗,其实,对李隆镇的历史根本一无所知。李隆镇的史料很少,即使是在网上搜索也只是只言片语。她之所以能熟知,全因个人兴趣,大学时在图书馆查阅过不少书籍。
下过苦功得来的本事,怎么会那么容易被偷走?
孙涵美即便是拿了她的材料,也只会前言不搭后语。
若是那位苑县长真是内行,孙涵美说的越多,错的越多。
不过,她没空理会这件事,刚刚中介大姐给她发了微信,说是她的房子已经租了出去,让她下班时,去签合同。
房子空了一个月,都没有租出去,怎么刚决定搬进去,就成交了?
这几天,还真是水逆……
她知道肖乐在窗口工作,接打电话不方便,就给她发了条信息,约她晚上同去。
夕阳西下,秋意渐浓,正是这座北方的小城最美的时候。曲知遥心事重重,无心欣赏。
中介大姐正匆匆扒拉着盒饭,看见曲知遥进门,瞬间就堆了一张笑脸,还存着几分邀功的心:“你稍微等一会儿,对方马上就到。”
“大姐,实在是抱歉,这房子我不想出租了。”曲知遥艰难开口。
“小曲,你这是什么意思?不会是私下和那租户联系好了吧,你们都是政府上班的,可不要欺负我们小门小户做生意的。”中介大姐闻言,立马就换了脸色。曲知遥的房子一年租金是两万元,这笔中介费就是二千元,由出租方和租方各承担一半。也有一些人虽说将房子挂在中介,可快成交时,不想负担这笔中介费,于是跳过中介,直接交易。
中介大姐以为曲知遥也是这样的人,又补了句,“看你老老实实的一个外地小姑娘。没想到这么有心眼。”
曲知遥心中有愧,加上又不善言辞,只得不住地道歉。
伶牙俐齿的肖乐却听不了这些诋毁的话,“大姐,我们也有我们的难处啊。要不,谁愿意有租金不拿呢。再说,这还不是没签合同呢么?”
就在肖乐和中介大姐唇枪舌战的时候,曲知遥听见进门的脚步声。
曲知遥收到微信时,人已经到了川柳,坐在了自家的小超市里,听着父亲和继母轮番上阵,诉说着生意如何不好,钱如何难赚。
这些话,她早就听腻了,她一贯的做法是,完全不给任何回应,说的人往往也会自觉没趣,就住了嘴。
本是听得只想打瞌睡的她,见了这条微信,不由得挺直了脊背。就在这时,肖乐的微信也传了过来,一桌子的美味佳肴。
原来已是晚饭时间,他们几个也碰了头。
她打了一句,回老家了。可想了想,还是删掉了这句话。
倒是继母见曲知遥的表情有了变化,以为她听进去了自己的话,便继续卖力说道:“淘淘总是调皮,不好学习,我常说他,要像大姐学,以后考上公务员,有个铁饭碗,这一辈子就不愁了。遥遥,你还要多督促督促你弟弟啊。”
曲知遥小的时候对同父异母的弟弟曲淘淘很好。可是那孩子却从不领情,还是觉得自己是男孩,两个姐姐都要围着他转。连削铅笔这种小事都要曲知遥替她做,做了之后,还挑肥拣瘦。
看见这个有血缘关系的弟弟是这样,曲知遥便不再管他的事。
“遥遥,你说呢?”
“佟姨,你说什么?刚才我们领导交代了工作,我没听清你说的话。”
佟洁还想再开口,被曲铁山拽住了衣角。
“行了,行了。你别再说了,让遥遥歇一会。孩子难得回来一次。”
见了父亲的样子还算正常,不像是有病痛缠身。曲知遥放了心。曲家面积本来就不大,孩子又多。自曲知遥上班之后他,她的房间就被征用了。她想着,她在这个家里连房间都没有了。她留下还有什么意思?
简短地问候父亲两句。父亲问她和宋文相处的怎么样,她没有多说。父女相对无言,曲知遥便起身,说道:“爸,你没什么事情,我晚上就回去了。快过十一了,单位事情挺多的。这也是抽空回来的。”
“遥遥,爸也知道你工作忙。要是没有什么事情的话,也不愿意折腾你。可有件事,得和你商量一下。”
看着父亲脸上显出为难的神色,曲知遥心里也有些着急,“怎么了?你说吧。”
“你知道,你奶奶那栋的老房子。也不值什么钱。这赶上要拆迁。咱们这小地方房价也起不来,估计那房子也就是能值个三十万,也不是个大数。我合计着,咱们家现在有房子住。还是要赔偿款好一些,只是……”
见父亲开始支支吾吾,曲知遥隐约猜出了下文,“然后呢?”
“你妹妹年底要结婚,你也知道这些年你佟洁阿姨跟着我也吃了不少苦。佟童是她的女儿,这孩子不是我亲生的,总是我看着长大的。正因不是我的孩子,有很多双眼睛看着。佟童念书少,工作也一般,和你完全比不了。可她嫁的人,人自己有公司不说,买的婚房也是很大,咱们家也不能太寒酸……”
“爸,你到底想说什么?”曲知遥已有些不耐烦。
“我就想着给佟童买辆车,也算是你佟姨进了咱们曲家,辛苦一场,又生了你弟弟。”
“买车?爸,你要给她买什么车呢?”听了这话,曲知遥压制住了心头的无名火。
“现在不是都流行的开电车么,听说在自己家就能充电。那倒是省事。我听说,有个叫什么特什么拉的,样子很是好看,小姑娘开正好,你妹妹开着,在婆家也能有面子。”
“特斯拉?你要给佟童买辆特斯拉?”曲知遥简直要被气笑了,特斯拉最基础的款型都是二十大几万。这当真是有多少钱办多大事啊!
她见继母躲在门口探头探脑,便没有开口。
“爸知道,你的婚事也拖不了多久,可你和你妹妹不一样,你的工作拿的出手,你舅舅家静海县又是有头有脸的人家,宋文家也不会挑剔的。”
“买车是好事,我没意见。”曲知遥攥了攥拳头,又舒展开来,笑着说道,“要是没有别的事,我就先回去了。”
听到这里,佟洁乐滋滋地冲了进来,生怕曲知遥反悔似的,说道:“我就说么,遥遥不会计较这点事的,可你爸爸非说要和你说说。遥遥是吃公家饭的。和咱们这些平头老百姓是不一样的。再说,人家宋文家是做什么的,人家拔一根汗毛都比咱们的腰还粗呢!人家是相中遥遥这个人了。难道还会看中什么陪嫁么?”
曲知遥还是微笑着,没有说话。临出门的时候,倒是与继妹佟童撞了个正着。
“回来了?”佟童冷漠地打了招呼,她本是物流公司的一个小前台,自打同老板处上对象之后,气焰越发嚣张。见到曲知遥也不像以往那么热络。
“嗯。”曲知遥轻点一下头。见超市的门口有共享单车,便扫了一辆,骑去了火车站。
川柳到静海的高铁几乎一小时一趟。曲知遥等了二十分钟不到,就上了车。
坐在飞驰的火车上,她想起了妈妈离开之后,姑姑抱着她坐着火车出去游玩的情形。
她想着他们还没有拿到拆迁款,还以为是十拿九稳,可爸爸是将姑姑这人忘记了么?
姑姑曲梅原本是川柳市百货公司的营业员,因为长得漂亮,尽管家境不好,也被好多人追求。很可惜,曲梅当年选错了人,走错了路,陷进了一段见不得人的关系里。为了等那人离婚,曲梅整整等了六年。终于等到那人离婚。曲梅乐不可支,以为自己终于能披上婚纱。结果,对方的家里根本不同意这门婚事。
当时,曲知遥已经记事,因不爱回家,总会呆在奶奶家。她清楚记得,一个很是高贵的女人走进了奶奶家低矮的房子,捏着鼻子对奶奶说道:“门不当,户不对。别以为这样就能拢住了我儿子,趁早别打这种如意算盘。”
曲奶奶是个要强的人,受了如此羞辱,便认真看管起姑姑来,也时不时地骂她几句。姑姑也都默默听着,可话语越来越少。曲家后来才知道,那男人家里给他安排了结婚对象。等到那男人再婚之时,姑姑就发病了。随着时间的推移病情越来越重,五年前,在奶奶生病之后,姑姑也住进了三院。
姑姑是限制民事行为能力人,虽说爸爸是她的监护人,可是姑姑依然享有继承权。奶奶的房子怎么又会是爸爸独个的?
继母的如意算盘打得未免也太响了些!
曲知遥不知道父亲到底在想什么。没有什么大能力的他居然要拿出这么一大笔钱给继母充面子。他不管她可以,弟弟还小,他想不到也正常。可是姑姑无儿无女,又有病,身边有些钱傍身还好。若是没有钱,以后的日子怎么过?
她又一想,也许父亲并不担心姑姑没人管。他知道姑姑和她关系不错,若是姑姑有什么困难,她总不会看着不管。
她的亲生父亲,竟能完全不为她想一点么?
想到姑姑的惨剧,曲知遥的心揪到了一起。她想了想,删掉了同苑明皙的对话框。
这种危险人物,招惹一次是勉勉强强可以算是释放压力。可若是招惹第二次,就是她自不量力了。
再说,这个人也许就是因为晚间知道要同她和肖乐一起吃饭,没看见她,顺便问一声而已。
这种可有可无的对话,没有继续的意义。
多少羁绊是从闲聊开始的。
拒绝闲聊准没错。
两个大姐作为局里的老人,对局里领导干部的去留,颇有些“白发渔樵江渚上,惯看秋月春风”的观感,好像什么事都在她们的掌握之中,什么事她们都已经看透。
“我们北方人有哪个是怕扫雪的,谁又不是从小扫到大。多干点儿活儿,还能锻炼锻炼身体呢。”
这种话曲知遥没法接茬,便默默的打开了电脑。
这时她的手机响了。
令她有些意外的是,发消息的人是好些日子没联系的宠物医院的何抗抗。
他开门见山地说:“你在机关工作,文笔一定很好吧,我想求你一件事。”
“还可以。你有什么事需要我帮忙的?”曲知遥很快地回复了。
之前,为了满月的事情,何抗抗没少出力,不仅在价格上优惠许多,还经常给她科普些养猫的常识。如今,他开口相求,别说是写东西,就是再难办的事,她也会竭尽全力。
“那等你下班来店里,方便么?”
“可以。”
天公不作美。下午两点多钟,清晨已经停了的雪又纷纷扬扬地下了起来。
稍晚些时候,办公室接到通知,局里帮扶的县里最北部的大金镇建设村的一百多栋蔬菜大棚发生坍塌。
被帮扶的村子出现灾情,按照常理,他们应该第一时间赶到现场。尤天放刚提拔没多久,自然很重视这件事情。
曲知遥和交通部门沟通,得知这一路道路还算顺畅时,她便跟着局里的几位领导出发去了建设村。
没成想,这一路,雪下得越来越大。
有人提议折返,尤天放也有些动心了,说道:“这路况太糟糕了,咱们单位这个老爷车要是坏在路上,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也是麻烦事。”
“是啊,局长,若是咱们车坏在路上。不仅帮不了建设村的棚菜户,还会给救援人员增加工作量。”
可就在车辆准备掉头的时候,潘远图接到建设村村支书的电话,称县电视台的记者已经到了村里。
尤天放听了这话,马上改口说:“都是四个轱辘的车,既然人家能开过去,那咱们差什么?不要掉头了,一鼓作气直接开到建设村。”
曲知遥心中暗笑,心道,好在张静、王晶两位大姐没有跟过来,要不这又给她们增加话题了。
到了建设村,曲知遥这才知道,这边的雪下的更大一些。也是近二十年来下的最大的一场雪。受灾户都很沮丧,这些大棚多种的是尖椒。这一茬尖儿椒已经成熟,菜农们就是打算预备着新年时候上市,能卖个好价钱。
这一来什么都泡汤了。
他们一行人很快就加入了大金镇组织的清雪救灾志愿队,全力投入清雪战斗,帮助棚菜户们清除倒塌大棚上的积雪。
再度抡起铁锹的尤天放笑说:“这一天,倒是从上午扫到了下午。”不过他的卖力表现也被县电视台的记者捕捉到,甚至还叫他录了段同期声。
晚间时候,大金镇恳切留大家吃饭,可惜文旅局这班人已经累瘫了,实在没有力气应酬。
听见领导拒绝留下吃饭,曲知遥这才松了一口气,尽管工作近三年了,她还是不适应在乡镇吃饭。
乡镇的人接地气,讲话特别直接,尤其是年长些的女性,就喜欢握着她的手询问个人问题。她要是说自己是单身,那对方在很短的时间内就能提出好几个合适的人选。
每一次,苑明皙凑过来的时候,她都对自己说,就当是这是老天给她的一个礼物,就当这一切是生命中的一次脱轨就好了。
等他回到省城,时日一长,她也就会将他忘了。
可也许是因为她并不是一个容易头脑发热的人,她不敢这样。
“肖乐的事我心中有数。还有那个宋文,他要是再骚扰你,你随时给我打电话。”苑明皙看着沙发上的狼藉,很想说一句,晚上我过来。
可又一想,曲知遥之前对他那么抗拒,这次,她还有事相求,他想得到她的心再迫切,可身上也存着几分骄傲的,他总不屑于趁人之危。
虽说他一颗心已被搅得狂跳不止。
开车的时候,苑明皙还在想着那宋文的事,觉得他的反常,一定是事出有因。
在江城的时候,他身边有几个太子爷朋友,知道他们之所以会着急结婚、生孩子,也无非是要图谋着家里的财产。
他想象不出,一个独生子还要算计这些做什么。
他想了想,从手机通讯录翻出了姜陵的电话。
“喂,大领导,你吵醒我了,是要约我杀一盘么?”电话那头的声音懒洋洋的。
这个姜陵是苑明皙在网上下围棋认识的。两人水平比较相近,比较投缘。这也是他唯一一个由于线上延续到线下的棋友。姜陵此人比较无拘无束,嗜好很多。但是办事很有路子,尽管多是野路子。
苑明皙虽说在体制内多年,可家里毕竟是做生意的,见的人也多些。他懂得尊敬不同人的生活方式,哪怕那些方式他并不认同。他很是信赖姜陵,有什么棘手的事情都愿意委托他去办。
“有事。让你帮我查个人。安顺市欣欣家具厂的陈娟。”
“家具厂?连上市公司都不是?不像是你的手笔啊!”姜陵很不羁地笑了出来,“明天给你答复。”
“感谢。”
晚间的饭局没什么新意,只是几个也不知是哪个单位的女孩子,很直接地过来要他的微信,说是请领导多多指教。
他看着这几个女孩子,也就是同曲知遥差不多年纪。竟然在社交上如此游刃有余。他脑子里又想起她竭力抗拒他的样子。竟有点想让她见识见识这一幕,见识一下自己走到哪里都很受人欢迎。
可说也奇怪,见了再多的人,他也总是惦记着她怯生生的样子。
次日上午,是例行的政府办公会。
轮到文旅局进来汇报时,苑明皙一抬眼,便扫到最末走进来曲知遥。
今天本不需要曲知遥讲解项目,或者做些别的什么。只是经过上次的事之后,尤天放觉得曲知遥是员福将,走到哪里都爱带着她。
曲知遥自己就是一大摊子事,干都干不过来,还要操心着肖乐的事。听说又要跟着尤局,去充当背景板,也很是不情愿。潘远图忙说:“小曲,你不要这么想,经常活跃在领导面前,增加领导的信任度,也是一项重要的工作么。别的不说,就说你如今,在苑县长那,也是有一定分量的,像你这种才上班,有这种机会是多么不容易?你可不能有抵触情绪啊。”
苑明皙!
仍旧还是他。
听到有人提起他的时候,曲知遥的心里也不禁升腾出些小虚荣来。好像是自己有的东西,本来自己瞧着就很不错,可经了别人的夸赞,就更觉得那东西好上几分。
国考之后,表姐林琳就从枫城的考公培训班搬回了家。
舅舅家面积不小,按理说,曲知遥和表姐也能做到互不干扰。
可因表姐不上班,作息和其他人不同。再加上家里人总是问她考试的事情,导致她的心情总是不太好的样子。
舅舅、舅妈可以正点上班,可曲知遥不行,她要早些出门,起来自然也早。难免会吵到黑白颠倒的表姐。
可矛盾的真正爆发还是源于一只流浪猫。
十月下旬,北方已经满是凉意,不耐冻的人甚至都要穿上棉袄。
加班回来的曲知遥整个人都缩在呢子大衣里。
路上还不住想着潘远图的话:“小曲啊,我也知道最近是忙了些。可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小孙的腿伤还没好。这苑县长新官上任,难免想法多些,不过不要紧,再怎么说也是个挂职领导,能待多久?你也是辛苦这段时间,你的辛苦,领导们也都看在眼里呢,你放心,年底考核那个优秀我们也总是优先考虑工作踏实认真的人。”
她倒是不关心潘主任给她画的大饼,她知道自己在文旅局的服务时间也没满,目前也不能调动。还不如踏实将活干好,以后再想去别的地方,也是经得起别人打听。虽说舅舅在县里,可舅舅年纪还有不到五年时间就退休了。
人走茶就凉,余下的时间还要靠她自己才行。
可是有一句话,她却入了耳、过了心,就是那句,苑县长是挂职领导,能待多久?是啊,他能待多久?自那日仓皇从苑明皙怀里逃出,这人就和她再也没有交集,也没有再打扰她。
她觉得这样再好不过了。
直到前天,马燃找到她,告诉她,苑县长不住这个房子了。
“怎么?他要回省里了?是挂职提前结束了么?”
“不是,说是另有住处。”
曲知遥脑子想了想,他那天提到的别墅,想是他还是住不惯这个小房子,搬到他应该去住的地方了。
“马主任,我将租金退给你。”
“不是,小曲,不是这个意思。这房子我们租了也是租了,苑县长住不住其实也没多大关系。我就是来告诉你声,房子你自行处理。你愿意继续住也行,愿意再继续出租也可以。”
“这一年,我不会再往外出租的。再怎么说,这也是你们办公室给苑县长租的房子。虽说现在领导另有去处了,可咱们这个合同也没有到期,我再转租出去就不太好了。”
其实,马燃也是这意思,可是他愿意在曲知遥面前托大些,不愿意让她觉得他连两万元都做不得主。
“嗯,这样最好。苑县长的东西已经搬走了。你虽说可以搬进来了。”
“谢谢马主任。”
这对曲知遥来说,本是个利好消息。舅舅已经封闭培训回来,根据以往的经验,时日一长,她和表姐的矛盾就会升级。这时候搬出来是个明智之举。舅妈自然也高兴,可问题的关键在于舅舅总认为他有照顾她的义务,每次她提搬出去住。舅舅根本听不进去话。她也不愿意将自己和表姐之间的隔阂说出来,她知道说出来也没有用,舅舅也会以为这是小孩子之间的摩擦,根本不会放在心上。
这个问题也很是困扰她。
她边想着这些,边朝着舅舅家走,在楼道里却发现了一只白色的胖嘟嘟的布偶猫,静静地趴在那里,叫声很是凄厉。
曲知遥本不甚在意,继续上楼,可那猫却跟着她的步伐,紧紧随在后面。曲知遥原地站了会儿,见没有人找来,便拍了猫咪的图片发在小区的物业群里,可是也无人响应。
这猫咪不是被遗弃了吧。她认真观察了下,猫咪的爪子不是很脏的,身上的白毛也很是顺滑,看着是被精心饲养过的。
可怎么又会被遗弃了?
她想着应该将猫抱到苑明皙刚刚腾出来的房子,或是肖乐那里。可又想了一下,还是打开了门,并由着猫咪跟了进来。
这只猫很是无精打采,跟着曲知遥进了屋子,也并没有上蹿下跳。而是就趴在门口的脚垫上。
饶是这样,正在客厅看电视的林琳还是发现这个可怜的小家伙。
“曲知遥,你从哪里带回来的猫?”
“就是刚才,在楼道里看见的。”
“什么?你捡回来的流浪猫!”林琳拔高了声音,“捡的猫你就敢往家里领,它身上有跳蚤没,打疫苗没?你现在真是……爸,你看曲知遥把什么带回来了!”
“遥遥,这是怎么回事?”林振听着女儿吱哇乱叫,忙从书房里走了出来。
“舅舅,我看这猫很干净,应是谁家走丢的,我也拍了图片发到了图片,若是谁认领了,就再还给人家。外面太冷了,咱们能不能收留它一晚上?”曲知遥小心翼翼地问。
“你说什么胡话呢?你当这里是你家啊?”林琳没有任何迟疑,“爸,你要是听她的,你信不信这就离开?”
一直没吭声的鲁晓梅这才开口:“我的小祖宗,你要去哪里?”她和林振结婚八年,才有了身孕,所以林琳的年纪比同学家孩子都要小上一些。千辛万苦才生下这个宝贝疙瘩,她自然心疼。很怕女儿受委屈。
鲁晓梅之前对曲知遥也没有恶感,也觉得这孩子命不好,一大家子人,有血缘的、没血缘的,相处起来不容易。让这孩子住在她家,她也没什么反对意见。可坏就坏在,曲知遥一次就考上公务员,她本就担心自家闺女想起这些会心窄,可偏那个好面子的丈夫觉得女儿没考上是打了他的脸,没事就拿外甥女怎么就能一次就考过这种事来敲打闺女。让自家姑娘受委屈的事情,她可是零容忍。
“遥遥,这活物可不要随便往家里拿了。”
“嗯,我知道,可能不能就收留它一夜……”
“不行,不行,你马上让它走!你也走!”
“林琳,你说什么呢?这话哪里有你说的份儿?”林振斥道,他也想让外甥女将猫扔出去就算了,可又想着,小女孩就喜欢小猫,况且那孩子住进来之后,从来不提什么要求。这样开口阻挠,他也实在开不了口。
“舅舅,这样,我先带着她肖乐那里,等找到失主再说。”曲知遥说。
“我开车送你。”林振想着自家闺女,也只能无奈地说。
“不用,舅舅,你辛苦一天了。我用打车软件打车很方便的,到了之后我给你发微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