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选小说受不了了,首辅大人被我撩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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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分类:现代都市
  • 作者:白苏月
  • 更新:2024-07-28 19:44:00
  • 最新章节:第1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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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受不了了,首辅大人被我撩疯!》,现已完本,主角是沈令仪陆晏廷,由作者“白苏月”书写完成,文章简述:眸子亮得仿佛悬在天际的星子,红红的鼻尖似扫了一层胭脂,晕得双颊都泛起了一层薄烟般的春色。小女人仰头看他,因为小跑而微微松开的衣襟里透出起伏的曲线,一并散开的还有她发丝上清爽的皂角香,微苦含清,莫名地催情。陆晏廷内心那股本已经被他刻意压下去的躁郁忽然又窜了上来,刹那间,便如枯木逢春般,活了……沈令仪完全没想到,一个质问,竟会变成眼前这般不可言说的模样。......

《精选小说受不了了,首辅大人被我撩疯!》精彩片段


陆晏廷这辈子见过很多女子的眼泪,楚楚可怜的,咄咄逼人的,无语凝噎的,喜极而泣的,声泪俱下的……

可他承认,没有一个女人可以像眼前的沈令仪这一般,哭得他心尖微颤,仿佛被人扼住了心脉一般,连呼吸都变得不畅起来。

沈令仪见无处可躲,索性弯了腰准备屈膝行礼,结果小臂却被陆晏廷一把拽住。

“好端端的,你哭什么?”他有些烦躁,私想她是不是方才听到自己与三殿下的谈话了。

可沈令仪却眨了眨眼,咬著嘴唇一言不发。

她发现了他心境的起伏,因为平日相处中的陆晏廷鲜少会用这种焦躁的口气与她说话。

于是,沈令仪便坦诚地将收入怀中的信笺取出,展开后递给陆晏廷,用微有些沙哑的声音道,“我爹信上说,我娘重病……已经好几个月了。”

陆晏廷一愣,低头看了一眼小女人展在自己眼前的那封信,悬著的心在那一刻竟百转千回般地绕了一圈,然后终于归为了平静。

“你娘得的什么病?”再开口,陆晏廷便恢复了以往那般神色无波之态,说话的声音和眼角眉梢的表情皆是风轻云淡的。

沈令仪摇摇头,见陆晏廷不接信,便小心翼翼地将信笺又重新放回了腰间束带的内侧。

“我爹信里说的不清楚,他……许是怕我担心的。”沈令仪说著说著又悲从心来,可即便她努力地咬著牙,也能听出那嗡嗡的鼻音声。

“你爹的信是什么时候寄出的?”陆晏廷见不得她哭,索性转了身往前走,来个眼不见为净。

“两个月前……”沈令仪见状忙不迭提了裙摆快步跟上了他,“大人,之前您说我若是答应做……做您外室,您就帮我的,您……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我也没说不帮你。”陆晏廷没回头,声音压在夜色中,散了些许威严,听着竟像是在和沈令仪扯皮。

沈令仪皱眉跟在他的身后,闻言用手紧紧地捏住了裙摆,犹豫了一下后便提气跑上了前,大著胆子伸出手直接拦下了陆晏廷的去路。

“那您能给我个准信吗?”

昏暗的暮色中,沈令仪那双被泪水打湿的眸子亮得仿佛悬在天际的星子,红红的鼻尖似扫了一层胭脂,晕得双颊都泛起了一层薄烟般的春色。

小女人仰头看他,因为小跑而微微松开的衣襟里透出起伏的曲线,一并散开的还有她发丝上清爽的皂角香,微苦含清,莫名地催情。

陆晏廷内心那股本已经被他刻意压下去的躁郁忽然又窜了上来,刹那间,便如枯木逢春般,活了……

沈令仪完全没想到,一个质问,竟会变成眼前这般不可言说的模样。

就在她话音刚落的时候,陆晏廷的手便环上了她的腰,她只觉衣裙一紧,整个人便贴在了陆晏廷的怀中。

有风穿径而过,吹得沈令仪眯了眼,然后在一片朦胧的视线中,她便看见陆晏廷低下了头。

他体温生暖,衣料上沾染的木调香让沈令仪有种遁入佛门清寺的错觉,她的一颗心顿时悬了起来,还未开口,呼吸便被眼前欺身压下的男子悉数封在了唇齿间……

那一刻,似有人用重锤砸开了一口古钟,沈令仪只觉大脑“嗡”得一声,混沌了!

她自幼在秋水苑长大,即便是无心相撞,也时常能见着、听着那些专属于芙蓉软帐里的春情艳事。

若说不懂,她倒确实比那些久居深闺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千金小姐要懂得多,但是再懂,那些也不过是纸上谈兵!

沈令仪虽身处风尘却未染风尘,程余嫣虽对她很严苛,却也非常的护着她,事实上在秋水苑的那几年,沈令仪甚至都不曾被人轻薄过一下。

可现在……

过度的惊慌失措吓得沈令仪直接闭上了眼,但即便是看不见陆晏廷的神情,她却依然能感觉到男人身上散发出来的危险气息。

沈令仪僵在陆晏廷的怀中完全不敢乱动,她努力地让自己像只乖巧温顺的狸奴,任由主人横竖挑衅。

但就是她这副明面上顺从可骨子里却在抵死较劲的模样逗笑了陆晏廷。

男人终于松开了她的唇,伸出拇指抚过她微肿的唇瓣,将她唇角的湿意缓缓擦去,然后才哑着声音继续著方才的话题,“要我帮你自然可以,但我得先验个货。”

沈令仪不可置信地瞪着陆晏廷,也不知是害羞还是害怕,竟突然失了力靠在他的怀中轻轻颤了起来。

陆晏廷见状,似大发慈悲一般收了些钳制住她腰身的力气,然后修长的手顺着她的脊背而上,最后落在了她纤细薄透的肩胛骨上,有一下没一下地轻轻拍著。

沈令仪咬著唇,压抑著自己体内泛起的那一阵难以言喻的挠心滋味,强迫自己努力地忽略掉陆晏廷喷薄在她颈侧的阵阵灼热呼吸,故作镇定地问,“那……大人可还满意?”

陆晏廷一愣,忽然大笑出声,笑声如剑破风。

“就这些,自然还是不够的,皎皎。”

当那一声“皎皎”自男人口中溢出的时候,沈令仪眼底顿时涌起一阵不自持的慌乱。

“你……怎么知、知道我的……”

她的闺名,皎皎。

那是爹爹自幼喊她的小名,只因她出生那晚明月当空,爹爹得知消息后沿江路疾归,于清晨赶回家。

看到酣然睡在娘亲怀中的她后,爹爹开口便唤了她一声“皎皎”。

意为——四更山吐月,皎皎为谁明。

“是你的闺名?”陆晏廷迎著小女人惊诧的目光挑了挑眉,然后指了指她的腰束道,“你爹的信里,就是这么唤你的吧。”

沈令仪这才恍然大悟,下意识地摸了摸腰间压着的那封信,再一次大了胆子盯着陆晏廷道,“我知大人并非那些登徒浪子,大人……一定是个言而有信之人。”

陆晏廷此刻已完全松开了她,闻言只莞尔一笑,转过身似随意吩咐道,“明晚五殿下在别府设宴,你再努力努力,兴许我就答应了。”

看着陆晏廷转身离去的背影,沈令仪只觉得方才发生的一切都诡异地有些不真实。

初见这人,她手中还端著催情的合欢醉,可陆晏廷却冷眼无波没有半分的动容,像极了高高在上不可一世的仙佛,仿佛叫人多看一眼都会自行惭秽,生不出半点的旖旎心思。

可现在,便是穷极她所有的思绪,也料不到会有和陆晏廷肌肤相亲的这么一日!

沈令仪下意识想躲,谁知陆晏廷却只是轻轻地拍了拍她的脸,似鼓励孩童般称赞她道,“皎皎,你做的很好,真的,若当时你没有来找我而是独自回了偏厅,只怕真要出……”

谁知陆晏廷话才说了一半,忽而听到风雨声中竟传出了一些“咻咻”的奇怪声音,而且声音越来越密,也越来越明显。

沈令仪想掀开帘子去看,手刚抬起,却被陆晏廷制止了。

“车里更安全些,坐好别动。”

“什么?”沈令仪没明白他的意思,正想问个清楚,便听到了“咚咚咚”的闷鼓声。

沈令仪微怔,仿佛是断了片的脑子此刻终于反应了过来。

是有箭射在了这马车厢上,而显然的,自己身下坐着的这辆马车看似平平无奇,实则暗藏玄机,迎著箭雨,竟能安然无恙。

外面风雨一片,加上箭流,显然是乱做了一团。

可摇晃的马车内,陆晏廷却整暇以待地看着她,脸上并无半点慌乱之色,反而像是见怪不怪了一般,还在说著方才沈令仪不顾阻拦冲过侍卫强行扑进他怀中的事儿。

“……但皎皎,我还是要点点你,你遇事莽撞了些,只为目的不想后果。”陆晏廷板著脸,像是正经批评人的样子,嘴角噙著一抹笑意头头是道,“你说,坐实了我是个沉迷美色的昏庸之臣,对你有什么好处?”

在这一刻,沈令仪才觉得有那么多人怕陆晏廷不是没有理由的。

这个男人,已经称不上是“临危不乱”了,他根本就是“临危成魔”!

两人坐的马车虽然构造特殊能挡住箭雨,但光是听着那一声一声催命敲心似的“咚咚”声,沈令仪都觉得自己好像下一刻便会命丧于此。

她不知道外面是个什么情况,只担心自己坐在这马车中会被射成漏水的筛子。

沈令仪承认,她不怕死,但是她非常惜命!

“对我当然没半点好处,我只是想把消息告诉你,诚心救人反倒成了我的错?”惶恐逼出了沈令仪心里那根反骨的刺。

外面俨然已传来了忽远忽近的打斗声,忽然,有人重重地跳上了车厢,沈令仪闻声抬头,就见一柄闪著寒光的细刃已穿透了车顶,然后,几滴血红色的液体便顺着利刃在沈令仪的眼前落下,一滴一滴,绽放在她的手背上。

血腥味四下散开,沈令仪愣住了,一张脸瞬间惨白一片。

那之后,她都不知陆晏廷是如何把自己拥在怀中的,也不知他用了什么东西将自己手背上的血滴给擦拭干净的。

反正回神的时候,她已经被陆晏廷紧紧抱着,男人轻声细语地告诉她别怕,有他在,谁都伤不了她。

那一刻,沈令仪只觉得陆晏廷身上的乌木香格外得好闻……

不知道过了多久,马车外面的打斗声终于小了下去,然后,紧闭的车厢门被人从外面用力地拉开。

凉风夹杂着雨气霎时涌进车厢内,外面灯火微晃,一下子眯花了沈令仪的眼。

因为看不清外面的情况,沈令仪只能依偎在陆晏廷的怀中没敢动身,但是她可以非常清楚地嗅到吹进车厢的风雨中夹杂着的血腥气和尘土气,仿佛在昭示著方才发生了怎样的一场恶战。

这一刻,沈令仪甚至有些庆幸,想着万一冲进来的是坏人,她还能拉着陆晏廷给自己做一下垫背!

以前在穆王府做丫鬟的时候,每月初八是沈令仪的轮休日,若是她提前同管事妈妈请假,当天是能出府半日的。

可自打来了隐竹院,日子是彻底清闲下来了,但沈令仪却觉得无形之中有一副枷锁,将她紧紧地困在了原地。

她很清楚自己的身份,却唯独不清楚自己的自由范畴,可在陆晏廷的面前她又不敢提半个字,是以这一拖再拖,转眼就到了三月中旬。

但是自打陆晏廷离了别院回了陆府之后,沈令仪的日子就过得更无所事事了,接连几日,她已经快无聊到站在院子里的桃树下数枝干上的花骨朵了。

就这样,当沈令仪数花数到第三天早上的时候,知春实在有些看不下去了,便趁著栖山晚上回别院来取东西的时候,拉着他问了一句。

然后,沈令仪终于在栖山的首肯下得了一次休假。

隔天一早,知春亲自送沈令仪出门,但临别前她还是不放心地问了一句,“姑娘这是准备去哪里?”

沈令仪明白知春在担心什么,笑着应道,“你放心,我不会逃跑的,我就去一趟桃溪胡同的秋水苑,大概半日左右,傍晚以前我一定回来。”

知春闻言脸颊微红,忙摆手道,“姑娘别误会,我就是问问。”

可沈令仪倒是很坦然,“我知道,我若是你啊也定要问清楚的,毕竟我这会儿是一个人出门。”

“那秋水苑里……有姑娘的亲戚?”知春见沈令仪知无不言,索性又多问了一句。

整个上京城里就一处叫“秋水苑”的地方,花街柳巷,很是有名,知春也是知道的。

“我干娘住在那里。”沈令仪并没有隐瞒,事实上她知道,以陆晏廷的手段,若想查她的底细,简直是易如反掌,所以她根本不需要费神在陆晏廷这里耍什幺小心眼。

知春显然也是没有料到沈令仪会如此直截了当。

她闻言微怔,半晌才忽然回神道,“姑娘稍等片刻,奴婢去取点东西就来,很快的。”

沈令仪点点头,待知春再回来的时候,发现她手上多了一个食盒。

“这是早上单妈妈新做的点心,单妈妈是南方人,做的红豆糕特别好吃,上京城里都很少有能吃到的,姑娘带去给您干娘尝个新鲜。”

“这……”沈令仪直觉摇头,“不合规矩。”

“什么规矩?”知春轻笑,“咱们别院没什么规矩的,再说了,姑娘你回去探亲,怎么能空着手,这才是不合规矩呢。”

知春说罢也不顾沈令仪犹豫,反手就将人转了个面,然后又轻轻地推了一下她的肩道,“姑娘早些走,晚上我让单妈妈给姑娘留碗双浇面。”

沈令仪听懂了知春的言下之意,是让她不用来回赶时间,便是眼前一亮,笑着说了声“多谢”,然后转身就跨出了别院的门。

……

秋水苑离隐竹院其实有些距离,一个在城西,一个在城东,沈令仪赶到的时候还未过午时,秋水苑里安静如斯,前厅后院皆看不见什么人,只有几个负责洒扫的小厮正在那儿懒懒散散地干著闲活儿。

听到门口的脚步声,有小厮机敏地抬起头,在看到沈令仪的时候,小厮开心地瞪大了眼睛。

“皎皎姐!”

“皎皎姐你回来了!”

“皎皎姐,你初八那天怎么没来,程妈妈等了你大半天。”

“皎皎姐你累不累,要不要喝口热茶?”

经那小厮一唤,大家便都发现了沈令仪,纷纷喊著沈令仪的别名围了上来,对她嘘寒问暖。

沈令仪笑着一一和大家伙儿打招呼,末了才问,“妈妈歇在屋里吗?”

“在的。”其中一个小厮点点头,一边帮沈令仪提过了手上的东西,一边引着她往楼上走。

秋水苑的老鸨名叫程余嫣,三十几年前曾是轰动整个上京城的头牌花魁,风光无限。

然而女子一旦入了花街柳巷做了这一行,便等于身陷泥沼无法自清,无论人前多光鲜亮丽,人后皆是吐不尽的苦水和无助。

程余嫣当年不是没有想过要从良,她也并非没有从良的机会,只是人生在世,很多时候能决定自己命运的并不一定是自己本身,有太多的人和事会让人被迫的选择和放弃。

没有人知道为什么程余嫣会在成亲的第二年又回到了她曾经心心念念想要摆脱的青楼之地,总之再后来,上京城就多了一座秋水苑,程余嫣也因此成了赫赫有名的头牌老鸨。

话说沈令仪推开屋门的时候,程余嫣刚用完早膳。

看到来人程余嫣微微一愣,随即便云淡风轻地让沈令仪进来坐。

程妈妈眼下年过四旬,脸上偶露岁月之痕,但整个人却依旧风韵犹存,若是敷上妆打扮一番,便一点都看不出是已经上了年纪的女子。

沈令仪进屋以后乖乖巧巧地喊了她一声“干娘”,落座时又把手中的食盒端上递给了她。

“这是什么?”

程余嫣说话很好听,每个结尾的话音里都带着一点点抑扬顿挫的戏腔,并不突兀,反而有种天生的韵味夹在字里行间。

沈令仪打开食盒给程余嫣看,然后把近几日发生的种种一五一十地告诉了她。

屋子里安静得很,唯有程余嫣养的那只八哥在高悬的鸟笼里上蹿下跳,还口齿伶俐地喊著——“皎皎,皎皎……”

沈令仪下意识回头看了一眼挂著鸟笼的窗棂,忽而轻叹了一口气道,“干娘,你骂我吧,我知道错了。”

“你错哪儿了?”程余嫣淡淡地看了一眼桌上的食盒,然后将其轻轻地往边上一推。

沈令仪便在这时转过了头,“我知道的,之前你千方百计地找了关系把我送进穆王府,就是想让我有个出头的日子。我从小的时候你就告诫我,哪怕是给人做丫鬟,也就是出卖力气讨生活,都好过在秋水苑卖色卖笑。可现在兜兜转转的,我还是给人做了外室……”

最后两个字沈令仪说的轻之又轻,但其实她心里清楚的很,这条路,她走的义无反顾!

程余嫣闻言抿著嘴继续沉默,半晌才终于语含怒意道,“外室都不如妾,早知你想要走这条路,那我不如让你在秋水苑风风光光的下楼迎客,岂不是更快活自在?”

沈令仪整个人摇摇晃晃,只觉得双脚踩在坎坷不平的石子路上,踉跄了两步以后终究还是一个重心不稳“噗通”一声跪了下来。

膝盖上瞬间传来一阵剧烈的疼痛,沈令仪这才发现,她身处的地方满地都是高低不平的鹅卵石,而不远处亦传来了湍急潺潺的流水声,“哗啦啦”的声音一阵一阵灌进她的耳中,带着丝丝凉意。

“好久不见了,沈令仪。”

有人踏着鹅卵石缓缓走近,轻蔑的寒暄声犹如冰冷的河水浇在沈令仪的头顶。

沈令仪红着眼抬头看去,逐渐清晰的目光中,露出了万宁那张精致好看又充满了戾气的脸。

“郡主……”她喃喃低语地喊了万宁一声,悬在心中的好几个疑惑在这一刻终于解开了。

是意料之外,但也好像是在情理之中,此时此刻看到万宁,沈令仪竟没有半点惊讶之色。

“郡主?”可万宁听了她对自己的称呼以后竟“哈哈”大笑了起来,“郡主……不,不不,贱婢,你现在应该尊称我一声公、主!”

“公主”两个字被万宁说得咬牙切齿,仿佛恨之入骨了一般。

清冷的月色下,万宁忽然跨步上前,伸出手狠狠地捏住了沈令仪的下颚,居高临下看着她冷笑道,“拜你所赐,如今我尊为公主,万人之上,风光无限,不知道羡煞了多少旁人的眼啊。”

可万宁说著突然敛了眸,话锋一转道,“但怎么办呢沈令仪,我借陆晏廷之光担了公主之名,如此厚礼我受得心不安理不得,总想着要还一份什么厚礼给他。思来想去,不如……把你的命给他,看看他会不会因为你这条贱命而生出一点点心疼怜惜的感觉来?”

万宁眼中的恨意显而易见,满得完全不加掩饰。

沈令仪脑海中想过无数种对策,可最后她却选择假装一脸惊慌失措的模样,然后暗中咬破了自己的嘴唇,用痛感逼出了眼眶里的清泪。

“公主饶命,求公主饶命!”

沈令仪本就跪在地上,眼下更是将光洁的额头磕在凹凸不平的鹅卵石上,声泪俱下地讨著饶。

到底是在万宁院子里待过很长一段时间的人,沈令仪知道万宁是个吃软不吃硬的性子。

与此同时,她心里仿佛有个声音在告诫自己一定要稳住耐心拖住时间,或许她本就命不该绝,此事还有转机。

可转机是什么呢?

沈令仪很清楚,转机只能是陆晏廷!

但是今晚陆晏廷却根本不在城内,也就是说假如隐竹院的知春他们一直没有发现自己被万宁绑架了,那今晚的她,一定凶多吉少。

清辞绝丽的美人儿哭得梨花带雨楚楚可怜,入了万宁的眼,果然让她生出一丝手握对方生杀大权的错觉来。

她于是高傲地轻轻一笑,一把抓住了沈令仪的发髻强迫她转过头看向了不远处依稀有些亮光的地方。

“你知道我为什么要把你带到这个地方来吗?”

沈令仪摇了摇头,下意识地蜷缩了一下身子。

她此刻跪在被河水渗透的鹅卵石上只觉得冷,瑟瑟发抖的模样倒也根本无需假装可怜了。

万宁指了指前方,随即轻轻的在她耳边说道,“那条路就是出城的官道,三天以后,我就要经过此处,告别上京城,前往北辽和亲。”

沈令仪瞪大了眼睛,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惊讶。

程妈妈是出了名的火爆脾气,沈令仪跟在她身边这么多年早就摸透了她的性子,沈令仪清楚,这时候若是自己还嘴,程余嫣肯定更生气。

她于是乖乖低下头,做足了一副低眉顺眼听之任之的模样,连一双手都规规矩矩地摆在膝盖上,只差没有跪下挨训了。

程余嫣睨眼看了她几下,骂了几句以后便觉得有些无趣了,拂了衣袖冷哼道,“罢了罢了,早在千方百计把你送进穆王府的时候我就和你说过,接下来的日子是你自己过的,能过得好是你的福气,过不好了也是你的命,与我何干!”

“我知道妈妈是为了我好。”沈令仪见程余嫣软了口气,连忙顺杆而上地拉住了她的手。

“呸!”程余嫣一个没绷住破了功气笑了,“你少说这些冠冕堂皇的话给我灌迷汤,我为你好什么,我只是可惜自己平白送了人一座摇钱树!”

“什么摇钱树啊?”

忽然,一个娇滴滴的声音打破了屋子里尴尬的气氛。

沈令仪还未转身,就先闻到了一阵清雅怡人的脂粉味,甜而不俗,香而不腻。

“归雀姐姐。”沈令仪随即站了起来,笑着同进来的那个容色绝丽的女子打招呼。

不请自来的女子不是别人,正是这秋水苑如今的头牌姑娘——秦归雀。

秦归雀笑着走上前,伸出如玉凝脂般的手轻轻拍了拍沈令仪的肩道,“方才我下楼去喂猫,听他们说你回来看妈妈,我还以为他们同我开玩笑呢。”

“开什么玩笑,她哪儿是回来看我,她这是回来负荆请罪的!”

一旁的程余嫣气还未消尽,闻言直冷笑,几句话就利索地把沈令仪的事说给了秦归雀听。

可秦归雀听完却眼前一亮,拉着沈令仪直追问,“听闻当今首辅大人风流韵致高贵清华,长得异常俊美,可是真的?”

沈令仪正好端起杯盏喝着茶,闻言险些呛了满口。

“咳,咳咳……他……”沈令仪一边咳嗽,脑海中一边回闪过陆晏廷那张初见惊艳再见亦令人暗叹的脸,不禁皱了眉道,“是……很好看。”

“有多好看?”秦归雀闻言来了劲,挨着沈令仪直接坐下了身。

“就……”沈令仪被秦归雀追问地思绪全乱,一时竟词了穷。

好在这时程余嫣板着脸咳了一声,打断了秦归雀的笑闹。

“你是没见过男人么,嘻嘻哈哈没个正形,今儿新到了几车杭绸,你去点了数量没,搁这儿闲聊偷懒呢?”

“好啦,我这就去了,妈妈别恼。”秦归雀说着冲沈令仪吐了吐舌头,然后还几不可查地眨了一下眼,随即便起身走了出去。

……

这天,程余嫣照旧留了沈令仪用午膳。

两人做了这么多年的名分母女,但程余嫣其实对沈令仪从未有过什么溺爱之举,相反的,在秋水苑的那些年,沈令仪除了没有接客,其余的脏活儿累活儿她一样都没少干,只是每月的月俸会比别的打杂的仆役要稍微多一些。

沈令仪知道自己跟着陆晏廷的事是触了程余嫣的底线,是以这天直到走,她都没有找到合适的机会开口问一问程余嫣关于自己卖身契的事。

不过在离开秋水苑以前,沈令仪倒是偷偷地去了一趟秦归雀的屋里。

秦归雀显然已经候她多时了,见着人来,她一边热络地招呼沈令仪坐,一边二话不说就捧出了一个铜锁木盒,然后将一只有些沉的锦囊和一个素色信封递给沈令仪。

“这是丹青斋上个月给结的银子,老规矩,我抽了两成,剩下的都给你。”

沈令仪接过锦囊一掂,吓了一跳,“这次的银子怎么感觉比以往都要多?”

“嗐,也就多了几两而已。”秦归雀摆摆手,“不过方掌柜说了,你之前仿的那个谁的画,什么什么笙的,是那几幅画卖得好,所以才多了些银子。”

“珣笙先生的画?”

“啊对,就是珣笙的画。”秦归雀猛点头,“所以方掌柜让你以后闲来无事多仿些珣笙的画,能赚多些钱。”

沈令仪应下,然后指着手边的信封问道,“那这是什么?”

秦归雀闻言立刻眼露歉意道,“这是从北辽来的信,十天前刚到的,那时我以为你初八会来,所以没着急想着要转给你,就一直放在我这儿了……”

沈令仪走出秋水苑的时候,外面的天色还没有黑。

她手中拎着一个绣花的布袋,袋子微微有些沉,埠的抽绳绕在她皓洁的腕处,隐隐勒出了一道暗红。

但她尤不自知,一双眼只盯着另一只手上捏著的素白信封,连前方的路都顾不得看一眼。

那信封上面的落款是爹爹的亲笔,笔力遒劲的颜体是爹爹惯写的,如今再看到,沈令仪竟觉得有些恍如隔世。

遥想上一次收到爹爹辗转托人寄回上京城的家书已是三年前,也是冬末春初时节,她收到信看完以后,在秋水苑后面的天井边呆坐了好久。

信中寥寥数语,爹爹只说一切都好,让她勿念勿挂。

但在那一笔一划中,沈令仪却看出了爹爹、阿娘还有弟弟在北辽的孤立无援和艰难困苦。

在那一刻,她甚至是有些怨愤自己的!

当年爹爹获罪时她生著大病高烧不止,狱卒怕她会死在流放的路上平添麻烦,所以才将她单独留在了上京城,交给了人牙子任她自生自灭。

那一年沈令仪十二岁,那一年她拖着病重的身子去给爹爹他们送行,那一年她以为自己必死无疑,可谁知,最后她竟然成了全家过得最好的那一个。

“让让,快让让!”

就在沈令仪恍惚分神游走在街巷中时,迎面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呼喊,随之而来的还有“吧嗒吧嗒”快速旋转的车轱辘声。

沈令仪惊觉抬头,只见前方有一辆平头马车正从拐角处冲进巷口。

骏马嘶鸣,在窄巷中撒蹄狂奔,马背上的车夫一边高喊著“让开”,一边奋力拉紧缰绳。

沈令仪连连后退,可她的速度远不及明显有些失控的马儿。

与此同时,身后传来了旁人的尖叫和呼喊,沈令仪寻着机会转过身,正准备迈开步子奋力跑出窄巷,忽见一个穿着花袄的小女孩儿正趴在地上嚎啕大哭。

身后是狂奔而来的骏马,眼前是满脸尘土哭得声嘶力竭的女娃娃。

千钧一发之际,沈令仪想都没有想,直接扑上前,张开双臂紧紧地抱住了小女孩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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